“反應還行。”灰袍的漢森法師又重覆了一遍，目光看的不是海勒姆而是伊南佳。

伊南佳坦然對漢森微笑，巨龍寶寶卻對這個敢攻擊他們的人類裂開嘴，露出幾個小米粒以示威嚇，艾麗卡也握住她的空間項鏈——裏面有防禦物品。

漢森法師對巨龍寶寶視若無睹，卻沖艾麗卡解釋一句：“女孩，我是奉老師的命令來邀請你們共進晚餐的，我沒有惡意。”

用閃電下請帖？這邀請還真別致，不過沖漢森辯不出巨龍寶寶，只能感覺艾麗卡身上有高級魔法物品，伊南佳推測這一切幕後還得找漢森口中的老師。

“士兵，帶路就到這裏吧。”伊南佳看也不看海勒姆，語氣溫和卻帶了絲不容反抗。

海勒姆目光忽然變得有點呆滯，轉身就走了。

漢森這回沒攔著，對這奇怪現象更用種了然語氣：“幻術。”

伊南佳笑而不語。

“請。”漢森伸手的方向是那邊極大的一座藍色帳篷，態度比剛出來時又客氣了些。

“我們也該吃晚餐了。”伊南佳沖艾麗卡微笑，用目光讓她安心。

“嗯。”艾麗卡回他個輕松的笑容，表示自己並不害怕。她是不怕的，剛才士兵們只是單純的看他們可憐才帶他們穿過軍營的，並不是因為伊南佳使用了幻術，而伊南佳當眾顯露他會幻術，是表示海勒姆他們是中了幻術才為他們帶路的，免得士兵因他們受處置。

自己身處於危險中還能維護剛認識的人，何況自己認識他半年了，在他身邊，她真的放心。

……

“老師，客人請來了。”漢森畢恭畢敬的向帳篷裏一個白發白須白袍的老人行禮。

果然是白袍的，伊南佳向來佩服自己的判斷力，他摘掉鬥篷上的帽子，沖白袍老法師微微一笑自我介紹：“你好，我是伊南佳，這是艾麗卡，這是寶寶。”

介紹到艾麗卡時，艾麗卡沖老師行個屈膝禮，介紹寶寶時，巨龍幼崽也沖這邊天真的樂呵呵，所以老法師身後的人，追究的是伊南佳的無禮：“真是不懂禮貌，見了大*法師也不行禮，還稱什麽你！？”

“別這樣…”白袍老法師打斷弟子的話，“不用稱您，你字才合適，我這年紀在人類中是不少，但只怕還不如這個孩子大…”他指的是伊南佳懷裏的巨龍寶寶。

看他還有點見識有些心胸，伊南佳有興趣和他聊聊了：“聽你的弟子說，你請我們用晚餐？”

“當然，貴客要是路過我的帳篷而走了，傳出去我海爾曼可真是太失禮了。”白袍老法師借機說出自己的名字，只是面前三個“人”沒一個吃驚這名字的。

海爾曼於是又揮揮手，命令自己的人：“把晚餐端上來你們就不用陪著了，註意晚餐裏不要有不熟的肉類…”

海爾曼話說得緩慢，一直註意伊南佳的表情，可惜他仍然無法從這少年臉上讀出有價值的東西。

“海爾曼老師！？”別的人都聽從吩咐出帳篷，只有那剛才斥責伊南佳失禮的人還留在這裏，這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，穿的衣服料子很高級，但卻不是任一級的法師長袍，而他說話的口氣也不像是弟子對老師，“這三個孩子需要這樣高規格的接待嗎？”

被下面人當著外人如此不客氣，海爾曼也沈下臉：“我想我做什麽事還不需要你來教我吧？哈拉特？”

白袍大魔法師嚴肅起來，就算哈拉特自持地位高貴，也不敢再頂撞了，眼珠一轉他轉身出了帳篷。

“就算是活了一百歲的人，但只要在人類世界生活，地位、環境種種…還是不能隨心所欲…”海爾曼看似自言自語，其實是在暗示學生的身份太大，老師想管也管不了。

可這事和伊南佳沒關系，他註意的是陸續端進帳篷，擺上餐桌的食物。

食物散發著香味，味道應該不差，只是大部分都是水果和點心，肉食非常少，這是照顧老法師的身體…還是照顧他們的飲食習慣？

“我老了，也不知道你們年輕人喜歡吃什麽，幹脆大家自己來吧。”海爾曼先伸手給自己盛了碗雜魚湯，先自己吃起來。

主人先開動，客人再取食，這也是餐桌禮儀之一，伊南佳抱著寶寶和艾麗卡再次起身，感謝老人的邀請，然後才坐下用餐。

計算起來，伊南佳他們三個，無論是人還是巨龍，都是早餐就沒吃成，而現在是晚上，他們大的小的都已經餓了一天了。

海爾曼讓他們隨便，不用講究那些繁多的禮節，光憑這點，伊南佳對他的印象分就上來了。

伊南佳先取了杯清水給巨龍寶寶，看巨龍寶寶自己捧著杯子喝得毫不費勁，心裏更輕松些，看來寶寶的巨龍家長曾經讓他變成人類的樣子進食過，說不定還全家都變成人類的樣子，學過人類用刀叉吃飯呢。

伊南佳於是用碟子再盛了塊巧克力布朗尼遞給寶寶，巨龍寶寶果然又是自己端碟自己拿勺，往自己嘴裏放…

艾麗卡本來是想幫忙的，她認為女生更會照顧孩子，只是看巨龍寶寶一直坐在伊南佳懷裏，想到這個小寶寶的實際重量…她估計自己沒力氣接手。

伊南佳先安排好最小的（外表上），然後一擡頭看艾麗卡並沒先吃，於是也遞了杯清水給她。

“謝謝，我自己來就好。”艾麗卡這麽大人可不好意思讓別人照顧吃東西。

伊南佳笑笑，終於取杯清水自己喝：“水質不錯。”他喝了兩口，然後舉杯對主人稱讚。

海爾曼卻搖搖頭：“人類世界的東西都免不了雜質存在，就連水也不意外，真要說清水，還是當年我在烏爾蘇拉品嘗過的湖水。”

“烏爾蘇拉？在什麽地方？”伊南佳也想有機會去嘗嘗，能得白袍老法師說好的，那麽應該不差。

“你不知道？”看伊南佳表情不像是裝的，海爾曼真吃驚了，“烏爾蘇拉是布通大陸最出名的精靈森林，全大陸的精靈都該知道的！”

精靈都該知道…伊南佳明白誤會在哪兒了：“你以為我…我們是精靈族的？”

“我可以肯定艾麗卡小姐是人類，寶寶…我看不出來，但你…我年輕的時候曾經有幾個精靈族的朋友，你身上的氣息與他們有相似的地方，更重要的是你們的鬥篷，我能肯定這是精靈族的手工，上面織的是精靈族的咒文，我雖然不懂精靈族的文字，但精靈族的朋友說是祝福的意思，能防禦惡咒。”海爾曼如實說道，因為他擔心沒有繞圈子的時間，哈拉特已經出去有一會兒了。

伊南佳終於明白他們為什麽會被“邀請”了，說起來這事是他大意，可他和老師在外面這麽多年，還沒有一個人能認出這鬥篷的來歷。

“這鬥篷的確是精靈族的手藝，我也的確與精靈族熟悉。”能認出精靈族的物品的當然是精靈族的朋友，而精靈交的朋友一定是心思純凈的，海爾曼是早年認識精靈的，雖然人是會變的，但伊南佳看海爾曼的氣息很正，不是練過黑魔法的那種偽白袍大魔法師，所以他也說了實話。

不過實話只一句，伊南佳下一句話就是指著桌上的一款甜點問道：“這個是慕斯蛋糕？”

“是啊，人老了，不大喜歡吃肉了，但總算胃口還受得了涼，年輕時我就喜歡慕斯類的蛋糕…”海爾曼也笑呵呵順著他的話題改談食物。

“我的身邊光做慕斯蛋糕的廚師就兩個，這款蛋糕還是新品，你們沒見過吧？”海爾曼帶著幾分得意問客人。

艾麗卡視線也過那款慕斯蛋糕上，一層蛋糕坯當底，上面一層白奶油，再上一層是果凍狀的慕斯餡料，上面再一層白奶油，再一層蛋糕，最上面厚厚的白奶油橫豎成條狀，交差的地方點綴整顆的藍莓果。

她是沒見過，艾麗卡搖搖頭。伊南佳懷裏的巨龍寶寶也搖搖小腦袋，然後把吃完巧克力布朗尼的空碟子伸出去。

“來，嘗嘗喜不喜歡…”海爾曼很喜歡巨龍寶寶天真的笑臉，哪怕心裏知道這位小寶寶的危險級別可能是最高的，但可能是人老了吧，對孩子的笑臉沒了抵抗力量。

得老法師親自送到碟子裏的蛋糕，巨龍寶寶回了個更大的笑臉，他喜歡這個老頭，身上的氣息比一般人類幹凈。

伊南佳和艾麗卡也品嘗蛋糕，他倆在美食方向屬於行家，知道蛋糕加奶油是普通款，這慕斯蛋糕能當新品，味道關鍵應該是在中間那層的果凍上。

果然，果凍是果泥做的，裏面有香蕉、有芒果…“請問，這裏面是不是還加了百香果？”艾麗卡自進帳篷頭一次提問，嗯，問吃的，話題應該安全吧？

“是加了百香果。”海爾曼笑呵呵回答，心裏對這個和兩個非人類同行的女孩又多了分關註，在布通大陸，百香果可是很昂貴的一種水果，這女孩卻一下子就嘗出來了，那麽應該沒少吃，這與她雖小卻高貴的氣質倒不矛盾，可一個人類貴族少女在這時候和這樣的同伴來這裏，讓他不得不多想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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